第三二五章 用之闵伤焉(2 / 2)

国朝堂能否合力抵挡住大昭的渗透?

几乎完全不可能。

沦为继魏国以后的大昭附属国,对于楚国而言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未来。

这封遗诏的意义如何,公子兰当然比谁都清楚。

虽然同样面无表情,但从他攥紧着的颤抖右拳,扶苏能够清晰感受他死死压制着的不甘与愤怒。

公子兰当然愤怒。

他的愤怒来自于大昭对楚王的欺骗,以及率领列国对楚国的侵略。

他的愤怒同样来自于借和谈为名,实际如兀鹫般盘旋在头顶的各国使团。

他的愤怒甚至还来自于自己的导师与盟友,春申君黄歇。

黄歇的死,自然令公子兰悲伤不已。

然而悲伤之后,公子兰心中便涌现出了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

愤怒于对方放弃了大楚,也放弃了他,反而只让公子兰一人承担起大楚落败之后更为风雨飘摇的局面。

这种愤怒多少有些无的放矢,毕竟突然的离世并非是黄歇能够控制的。

然而即便明知自己如此没什么道理,公子兰仍是难以忍住胸中的悲愤。

若是黄歇还在,即便随城被破,大楚又有何畏惧?

有了朝中支持,公子兰不相信已经能够将楚军如臂指使的廉颇真能挡不住并未真的想要打到底的昭军。

但就之前扶苏所料想的那样,没有了黄歇在背后为其支持,廉颇一个外人,想要控制住组成成分极为复杂的楚军,只能是力有未逮。

“令尹以为如何?”

在公子兰的悲愤中,扶苏的声如同穿透了虚空,印入了他的脑海。

公子兰忍住了冷哼。

如何?他还能如何?楚王还能如何?

“既是……怀王遗命。”公子兰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咬牙道,“大楚君臣,自当奉诏而为。”

怀王是已死的前楚王熊槐的谥号。

怀者,失位而死曰怀,用之闵伤焉。

谥号“怀”,应当是取的这个意思。

看来在楚国国内,熊槐的同情者还是占了多数。

其实楚国如今沦落到为列国蚕食的凄凉状态,是可以归责于熊槐的。

然而新楚王熊横毕竟是纯孝之人,而且死者为大,国人也对身死异乡的先王有所怜悯,到底还是给了熊槐一个中谥。

然而熊槐与黄歇一死了之,真正要面对楚国现状的人。

还是他公子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