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乱石花雏(2 / 2)

你这是何苦?

隐忍住鼻尖的酸涩,商宴竟是伸出手来从纳兰榭掌中抽走了那朵小花,纳兰榭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她的掌心素白,衬得花瓣颜色越发喜人,将花放在鼻尖嗅了嗅,商宴仔细端详着掌心中那朵花雏,小小的脆弱的一朵。

“即使生于大漠,困于乱石,也要忍耐坚强,心存希望。”

“既是纳兰将军的一番勉励之言,朕不论如何也当收下。”

商宴认真的说着,抬起头眼底全是清澈的笑意。

入夜,校场的中央燃了一大簇篝火,有裴虎的带头,不少将士都三两结群的围坐起来。

篝火旁烫了酒,烧了肉,众人一齐坐下,便没有了功名高低,身份贵贱。

头顶的旌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商宴坐在一边的石块上,看着场中的众人把酒言笑。

她裹了毛裘,虽然离篝火较远,也叫不上冷,捧着溯雪端来的热汤,商宴静静的坐着,内心竟是难得的安宁。

今晚是裴虎为纳兰榭的庆功宴,用纳兰榭的话说,就是借着芝麻大小的由头请顿酒喝罢了。

裴虎大笑着,也不反驳,却是全然把纳兰榭当成了自家兄弟。

西疆的酒烈,辛辣刺喉,商宴喝不惯,索性躲远了些,在场的都是武将,也并未拘束自己,相互举杯邀饮,高谈阔论。

一片喧哗热闹。

这是商宴在大商冰冷的皇宫里从来看不到的景象。

独自坐于高台之上,俯首看去,皆是迎合的笑脸和长篇大论的祝词。

目光所过之处人人诚惶诚恐,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却全是贪婪虚伪的嘴脸,让她忍不住背脊发凉。

商宴揉了揉臂膀,溯雪只当她冷了,替她把毛裘的领子又裹紧了些。

不远处小福子被几个将士拉住脱不开身,几杯浊酒下去连说话都在摇头晃脑,却还在吹嘘着宫内的各种奇闻异事,说到激动之处更是涨得满脸通红。

商宴忍不住跟溯雪调侃道,“你看小福子,说的话连自己都脸红了,明天等他醒了准是后悔的哭。”

溯雪淡淡瞥了人群中一眼,并没有答话,商宴也习以为常。

酒过三巡,裴虎擦了擦嘴,却是忍不住笑道,“我裴虎二十岁从军,跟随大将军出生入死十余载,断过手瘸过腿,受过数不尽的伤,却只有这一道,是刻在脸上的。”

这话一出,四下都渐渐安静起来。

小福子还是高声嘟囔着,被纳兰榭拍了一掌,也渐渐安静起来。

裴虎是老将,对阵勇猛,以一当百,每一次杀敌都不要命似的冲在最前面。

令敌军人闻风丧胆不说,在军中一向也极有威望,而他脸上的这道疤跟了他许多年,没有人知道这道疤的来历,也没有人敢问。

如今他一提及,所有人都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说起来倒真是让人笑话,”

裴虎复饮了一口酒,酒气熏得他面色泛红,他的目光迷离,眼角那条长长的疤痕仿佛被一点点的揭开。

“这一道疤,还是被一个女人用匕首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