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花容失色(2 / 5)

“告诉姥娘,让他等一会儿就进来吧!”

师师赶紧去沐了浴,小芙下楼传过了话,李姥高兴得有些合不拢嘴,忙引领着徽宗到了内院的会客厅。

刚一坐下,李姥便笑道“官人稍安勿躁,我家女儿这就出来!待会儿啊,让她亲自给恁分茶,提提精神!”

“好啊!我看看姑娘的手艺如何,若是不好,下次断断不来了!”徽宗装出一副正经的神色。

李姥见状,更是乐在心头,忙赔笑道“官人这么晚还过来,足见是器重我家女儿的,怎舍得不来!”

见师师还没有动静,徽宗便跟李姥闲聊道“姥娘是汴京的老人儿了,想必也已有所耳闻,如今宫里流行斗茶,实即比试点茶之技,若茶品、水品佳好,自是应有之义!斗茶所较,乃是‘盏面乳花’,‘咬盏’与否!姥娘家里如今也常摆弄这些吗?”

“呵呵,老身年轻时候也做过这等勾当,只是如今手脚都不利索了!再说我们毕竟是小户人家,斗茶是贵人们的事,我家女儿也只是有客人来时才摆弄一下,平素也顾不到这些!”

“姑娘心灵手巧,自然是不学而能的!”徽宗笑道。

两个人正说着,只听楼上一个声音道“看来官家是喜好斗茶的!”

徽宗闻听此言,惊得险些乱了手脚,他忙转向那个声音的来处,原来是师师下楼了,只听她进一步说道“斗茶风习,始于国朝初年,而于今为盛!官家在其《宣和宫词》中有云‘上春精择建溪芽,携向芸窗力斗茶。点处未容分品格,捧瓯相近比琼花’。不过小女子还是要唐突一句,这斗茶之事靡费太过,此风不可长,正可谓‘争新斗试夸击拂,风俗移人深可痛’!”

师师着一件贴身裁剪的绛红长褙子,玲珑曼妙的身材尽被托出,惊魂稍定的徽宗一时顾不得多在师师身上停留目光,他见师师如此非议自己,倒觉得有几分道理,忙问道“是吗?官家还有这等诗?鄙人孤陋寡闻了!”

“呵呵,官人再次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师师走到徽宗跟前后行了礼,“小女子造次了,冒失之言,官人勿要见怪!”

“姑娘多礼了!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为君者自当戒慎戒惧!”徽宗看着师师坐下了,面对绝色佳人,果然如品佳茗,“呵呵,只因那日去后,姑娘的乐曲始终萦绕耳畔,挥之不去,令人夜不安寝、食不甘味!故而深夜冒昧来访,多有叨扰!”

李姥喜上眉梢道“咳,官人说哪里话!咱们东京富贵人家一向喜欢把酒宴安排到晚间,定要欢饮达旦!这才是盛世气象嘛!”

“呵呵,姥娘说的是!像今晚这样的好月色,哪里舍得轻易就入睡了!”徽宗附和道。

李姥走近了师师,小声吩咐道“女儿啊,把你分茶的看家本事拿出来,这位官人是贵客,理当周到才是!”

师师看了看徽宗,一笑道“那小女子这就献丑了!许久没弄这些了,若是分得不好,还望官人多担待则个!”

“姑娘谦虚了,姑娘灵心妙手,想来定然不同凡响,鄙人拭目以待,呵呵!”

二人说着,李姥就让云儿、小芙提来了热汤和一应茶具,随即李姥就退了出去。师师于是走到了徽宗面前的桌旁,为了照明,她特意让云儿点上了一支大蜡烛,她一面提起执壶来往茶杯里注汤,一边用茶筅击拂拨弄。

徽宗站起身来在一旁端详着,师师所使用的茶盏正是自己一向推崇的青黑色,且有兔毫一样的细纹,茶盏的碗口宽大,盏壁看着也厚实;因为黑色的茶盏便于衬托茶汤、乳花的颜色,碗口宽大则便于击茶、拂茶时茶筅的运转,盏壁厚则利于保温,也利于乳花的持久。想来师师也是拜读过自己所编著的《大观茶论》的,徽宗不由得频频颔首,乃不禁插言道“从前击拂都是用茶匙的,茶筅是自近年来才使用的,姑娘知道这是为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