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上次削了顾廷川肩膀。

“不会啊。”他双手插进兜里，正经地说“我是个守法公民，找着人就送他进局子，他身上背了几条人命，无期徒刑少不了，现在多搜集点证据，到时候给他争取个死刑。”

他的话，她其实不大相信。

但她没说什么，往回走。

他们再次进了住院部，这次到霍骁病房门前，看见宋沁娴不在，霍骁躺在床上，扭头往窗外看，静静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宴清正打算敲门，听秦来“喂”了一声。

她看他，男人倚靠门边的墙壁上，长腿一条抻直另一条膝盖处打弯，看起来不是很有底气的样子，“你……”

他少见地开口便卡了壳，“小茉莉，你骗了我。”

宴清很快意识到他说的事，“嗯，我是没有去米兰，因为我如果去曼谷，你不会让我去。”

秦来右边唇角轻轻向上一挑，“我的小茉莉，这世上如果有你要去的地方——你真觉得我拦得住你？”

他很邪性地笑，语气有点轻佻，但他说得话很认真，“他救了你的命，还为你断了胳膊，昨晚这事搁我身上我一样能为你不要命，但确实是他救了你而不是我，当然，我不会再允许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只是……”

他凝着她的眼睛，“如果你因为他现在这么惨觉得愧疚，那你也要为骗了我而愧疚。”

“你记着啊，你骗我了。”

他像个小孩子，嘴里念着这句话，然后直起身，往不远处走去。

宴清轻轻眨了眨眼睛，总觉得从他的话里，读出了些小孩要糖，而且害怕自己手里的糖会被人抢走的意思。

她在门口站了会，整理好情绪，又深吸口气，才敲了敲门。

霍骁听见声音转过头，看见她。

隔着玻璃，霍骁对她笑了笑。

宴清打开门，走进去，到床边，坐到椅子上。

一开始的时候，两人没说话。

病房敞亮，光线明晰，气氛却有些尴尬。

宴清一时觉得有千言万语横亘在心头无处诉说，一时，又觉得对着他，好像已经没什么好说的。

她安静许久，最终从嘴里吐出来的，是轻轻的一声“谢谢”。

“昨天的事，换做是别人，我也会这么做的。”霍骁说。

不，他在说谎。

他或许会报警并叫来保安，但他不可能单枪匹马闯进去，面对那么多亡命之徒。

宴清得承认，她和霍骁离婚的时候太过难看，他和她的妹妹不管是因为旧情未了也好，还是书的意志在作祟也罢，不清不楚的关系让她误会，所以让她血气冲脑，当着他所有家人的面狠狠赏了他一身鞭子。

人是忘性很大的生物，一件事过去后往往只能记得开头和结局。

老实说，她和霍骁，开头不是很美好，结局更是惨烈。

这就导致这段时间她对他非常抵触，那种厌恶是生理性的，让她看到霍骁就反感，和他说话觉得讨厌，甚至口出恶言，说出些她自己都觉得刻薄的话。

可他救了她。

生死之间走过一遭，昨晚那一幕深刻又冷冽，她这辈子不会忘记，他为了她，曾奋不顾身地跳进染满血腥的庭院里。

所以现在，他躺着她坐着，排斥感消弭了大半，过去很多对他的恨意稀释了，时间和世事，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

但其实他们离婚也才一个多月而已。

“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有太多心理负担。”

霍骁接着说“我不会因为这事恳求你原谅，甚至说些希望你回来的话，当时救你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想，如果当时我但凡动了这样的念头，我会瞧不起自己的。”

宴清的喉咙收紧，她问“……疼吗？”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