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明像是没听清楚他的话。

顿了一秒，他震惊看向他，“‘藏起来’？你想怎么把她‘藏起来’？”

陆喋漫不经心说了句话，陆嘉明面色发白，猛地按住他肩膀，指间用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陆喋推开他，后退一步，“哥，我又不会伤害到她，只是让她一直陪在我身边罢了，这有什么？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他印象里的哥哥，平静，淡漠，鲜少有这样情绪难以自控的时候。

“陆喋，你不是小孩子了。”

陆嘉明深吸口气，尽量让语气温和，“很多东西，不是我们想要有就能得到的，人生在世难免会有遗憾，你又何必紧抓着她不放，你没看到吗，她和秦来在一起的时候多开心？如果你真喜欢她，看见她幸福不就够了吗？就像一朵花，她如果在墙头开得好好的，远远地站在墙边看着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摘下来——你不知道摘下来花会死吗？”

“我喜欢了她这么多年，她当时要嫁给霍骁的时候我才十六岁，我没有能力也不能给她幸福。可现在，在我快二十岁的时候，她终于和霍骁离婚，却又喜欢上了别的男人，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她跟其他男人恋爱再结婚么？”

陆喋眼睛发红，他盯着哥哥，声音破碎，“哥，你没有喜欢过别人，你不会明白，我喜欢她喜欢这么多年，我走到今天也都是为了她，你让我说放手就放手，我怎么可能甘心呢？”

不。

他明白的。

他知道喜欢的人和别的人亲亲热热站在一起，说笑闲谈，然后与他擦肩而过是什么滋味。

陆嘉明看陆喋伤心欲绝的样子，回想起八岁那年，父母去世一年后的某天，母亲的亲戚托人，将那个缩在襁褓里的男孩递给他的场景。

小孩子那么短，还没有他的手臂长，头发是和他眼睛一样的浅栗色，卷卷地蓬在脑袋上。

在他别别扭扭看过来的时候，那个孩子琥珀般的眼眸里映出他惊讶的脸，回报给他的，是有史以来他见过的最天真纯善的笑容。

陆嘉明闭了闭眼，心口像有什么炸开，炸得血肉淋漓，让他难以呼吸。

他可以为弟弟做任何事情。

但绝不代表他可以纵容他，让他误入歧途回不了头。

“你不能这么做。”

陆嘉明缓过神来，轻轻地说“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如果你敢对宴清做任何不好的事情，我会向她坦白你对她的那些心思。”

“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如果被她知道，你觉得她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吗？”

陆喋的面色沉得很深，“所以哥哥以前说，只要我想要什么就会给我什么，都是假的？现在不仅帮不了我，还要阻止我？”

“是我变了。”

陆嘉明苦笑，“我亲爱的弟弟长大了，我可以为你摘到的星星你不屑一顾，只想从别人身边抢走喜欢的女人，毁掉别人的幸福——我再纵容你下去，只会毁了你。”

陆喋盯着他。

月隐于云间，只有黯淡灯影落在两人脸上。

他们眉眼相似，又极为不同，一个温润如雪松，一个尖锐似利刃。

兄弟两人对视良久。

“我知道了。”

半晌，陆喋俊美的容貌上浮起微笑，“哥哥不想帮我就算了，放心，没有哥哥帮忙，就算我再有什么想法也很难实现。医院门口就在前面了，哥你回去休息，我还要养伤，就不送你了。”

陆嘉明还想说什么，陆喋连告别都没有，径直转身走了。

背影高大，稚嫩，倔强，却阴郁。

陆嘉明叹了口气。

他开车回酒店的时候，看见路边还有情侣在压马路，无暇注意，到房间之后泡了杯浓茶，站在巨大的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