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燕如今是一身冷汗浸透了里衣，她知道如果自己现在说错了一个字今日不仅自己，而且连冬至夏至，还有兄长都要葬送在伏龙殿中，她该怎么回话？无论承认或否认都难逃帝王的猜忌。

心念急转却是一片空白，正在此时，蒹葭临行前说的话却浮出脑海，“你若真想要那个位置，势必要放弃你的武艺，当一个合格的后宫妃嫔。”

合格的后宫妃嫔？怎样才算是合格的？

不期然的想到了她的母亲——荼蘼帝姬，父亲那样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情投意合，更重要的是她会哭，不是随时随地就可以掉眼泪的哭法，而是在刚刚好的时候，让父亲误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发现的眼泪，那样的惹人心疼。

哭？怎么哭？

白苏燕摸着袖口的挂饰，双手交叠宽大的广袖很好的掩住她手上的动作，尖利的饰物刺进指甲里头，十指连心，当即泪意上涌，疼得她嗓子都沙哑了，“陛下，您知道吗？在去兖州城的路上，臣妾居然一直是掉在队伍后面的，蒹葭曾问臣妾，这样以后还怎么领兵打战，臣妾这才恍然，自己居然已经不配做一个将军了，陛下，您让臣妾去哪里呢？”

白苏燕缓缓抬起头来，泪珠沿着姣好的面容滑落，如雨后海棠带露，清新而妩媚，看得洛霜玒不禁心神一荡，眼泪是女人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纵使他心中明白这是她使出来的诡计，原先的怒火还是悄无声息的熄灭了。

白苏燕见目的达到了，暗自松了口气，面上仍是一副楚楚动人的哀戚，“陛下心慈愿意放臣妾离去，可是臣妾能去哪里？像个弃妇一样回到兖州城求兄长收留，除了给他平添笑话以外还能做什么？像蒹葭一样抛弃名姓浪迹天涯，在深宫生活了这许多年，臣妾早就失去了这样的洒脱与勇气。

今日，陛下询问臣妾，臣妾不敢不答，却也知道陛下是厌了臣妾，可是臣妾还是要厚着脸皮，求陛下收留！”说罢稽首，额头抵在冰凉的地砖上，久久不起。

洛霜玒沉默半晌，道“罢了，你若想留下就留下。”

“臣妾叩谢陛下！”白苏燕知道自己这一劫算是勉强渡过去了，而这里是后宫，一块砖、一棵草都有可能是别人的耳目。

兰贵嫔得到消息的时候几乎开心的要跳起来，幸灾乐祸的道“叫你有事没事的光盯着别人，现在自个儿后院起火了吧！”

石嬷嬷却觉得不妥，在一旁劝道“主子还是要小心行事，陛下并没有降旨责怪妍妃……”

“就算如此，我还非要妍妃吃点亏不可！”兰贵嫔一直记恨着白苏燕多此一举的举动，害得自己辛苦布了两个月的局给废了，而两个月也够那位爱子如命的徐夫人联系上徐美人了。

徐美人得到仲哥不见了的消息时，当场就晕死过去，被榴花掐着人中醒了过来，“娘娘，我要去寻娘娘，我要去寻娘娘……”

“小主，”榴花急忙拉住她，“小主你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昨儿穆妃娘娘才叮嘱你小心，今日就得到了这样的消息，定是有人在这身后谋划算计，小主你现在若是这么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一定会重了对方的陷阱！”

徐美人此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口不择言的恶语相向，“放肆，你放开我，狗奴才，放开！”

“紫英，帮忙按住徐美人！”得了榴花信的穆妃立刻就赶了过来，在来的路上她已经想明白定是兰贵嫔的手笔，最近宫里各宫都很安分，除了长春宫，兰贵嫔的小动作从年前到现在就没停过。

徐美人见她拉了，奋力挣开榴花的束缚，扑到穆妃脚下磕头道“娘娘，娘娘，贱妾求您了，求您救救仲哥，求您，求您了！”

“还不快扶你们小主起来，”穆妃见她如此，很是不解，“不过就是一个傻子而已，你何必如此？”

徐美人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什么仪态都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