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谒廷臣年羹尧入觐 破贼穴江夏镇遭焚(2 / 6)

纸折起塞进袖子里,一手按杯,沉吟道“兵士们不在金陵过夜,今晚就走。日夜兼程,把守住江夏各处要道,不要打草惊蛇,防着姓任的逃跑!你传我的令,不要怕辛苦,把网封严,都装成行商贩夫,里紧外松地赶路。”他拉长了脸,刁声笑道“都是跟我多年的人了,办差也不是头一遭,也知道我的规矩,走错一步,我就要行军法!”

戴铎和年羹尧相交十余年,素来觉得年羹尧尽自骨子里有傲气,也还算随和,从未见过他如此狰狞狠毒的脸色,愣了一下,笑道“这想得很周密了。今晚我就修书给四爷,我的差使办完了。”当下三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分手各自到驿站安置。年羹尧和岳钟麒一刻不停忙到午时过,才把五百名军士分派停当。又拜会了两江总督衙门,请总督傅英代奏请见皇上,自回驿馆听候旨意。原以为今天是没指望的了,两个人便到桃叶渡兜了一圈。回到驿馆,却见年羹尧的长随桑成鼎正急得热锅蚂蚁般点派众人。年羹尧便问“什么事?你张忙什么?”

“好我的爷!”桑成鼎拍手打膝道,“你们前脚出去,后脚内廷来人,叫你们去鸡鸣寺候见呢!老城隍庙莫愁湖都找遍了……”年羹尧一点不敢耽搁,急忙换了蟒袍、仙鹤补服,命岳钟麒也穿戴齐整。他在南京曾当差几年,也不问路,打马飞奔玄武湖南的鸡鸣寺而来。

但康熙并没有接见他们。康熙皇帝三天前就去了瓜州渡,留在南京的张廷玉住在鸡鸣寺,是张廷玉派人传呼他们来的。

“巴州康定这些地方汉夷杂处,最难治理。”张廷玉叫年羹尧谈了四川驻军情形,沉思着说道,“有些地方朝廷不设官吏,是皇上用心周详之处。不要动不动就用兵弹压,最要紧的是羁縻,但得平安就是好。这话皇上已经说了几次,你们说的土司归流,设官治理,牵涉到国家大政,等万岁回来我再代奏,朝会定夺之后才能施行。年老兄前岁平苗,杀人三千,至今善后难做,不可不慎呐……”

年羹尧和岳钟麒面前各放一碗茶,听张廷玉数落自己,真想端茶辞行。但张廷玉毕竟是皇帝第一幸臣,位高权重,等闲阿哥也得让他三分,只好耐着性子坐听。好容易听着话快完了,年羹尧身子一欠正要说话,张廷玉却问道“听说你们从大营里带了几百名军士同来南京?这事可是有的?为什么?”岳钟麒万万没有想到,做得极机密的事,刚刚在南京落脚便传到了机枢大臣耳中,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回张中堂话,”年羹尧微一欠身,气度从容地说道,“确有此事。这些兵都是从巴州移防,刚刚调回成都的,原籍有山东的、安徽的、江浙的。卑职这次来宁,给万岁带了些土物,路上要押运,还有四爷的东西也不少。趁便儿挑了五百人,来南京立即遣散,让他们回家探探亲——中堂要不信,可派人到我下处去看,只余了四十多名长随,其余假满了自然还要回成都去。卑职是懂规矩的人,焉敢造次带兵觐见?”岳钟麒忙道“中堂明鉴,我们在外头带兵实在是难,宽纵了不成,太严了也不是。江浙富庶之地,不为发财,谁肯当兵?打仗攒下几个,不叫他们趁船送回来,往后招兵更难。说句瞒上不瞒下的话,要不是前头和苗疆土司打了几仗,拔了几个寨子,兵士们腰里有钱,叫他们回来也不回来!”

张廷玉笑道“这些事我也略知一二,我朝名将图海周培公昔年征尼布尔王子,没有军饷,军令便不禁抢劫民财,索额图在福建也是如此。你们不要多心,我只是随便问问。要造反,带五百喽罗来这石头城能济什么事?”说罢端起茶呷了一口。张廷玉的管家高声唱道“端茶送客了!”

两个人便忙起身,年羹尧笑道“衡臣大人,知道你崖岸高峻,没敢给你带什么东西,只有几匹蜀锦,两盒子湘妃竹扇,几篓橘子……听四爷府高福儿说太夫人病晕,顺便带了几斤上好天麻——都是些不值钱的,请中堂赏收。是送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