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他早在上前抱住皮皮的时候，落在视网膜上的影像就是重影，这会儿还能活着，算是上天慷慨吧，说话什么的实在是有点奢侈。

现在的他，烧得嘴唇干裂，呼吸是灼热的感觉，勉强维持一点清醒都需要强大的意志力，只能闭目养神躺平了休息。

养精蓄锐好一阵子，终于储存了一点力气，他这才眼睛都不睁的在皮皮脑门上敲个菠萝蜜。“别装了，睁开眼睛看看我，万一死了呢。”

皮皮果然撩眼皮瞅了猎人一眼，或者说是瞅了云歌一眼，呼吸声依然很重，伤病带来的痛苦并没减少。

——晕死过去是假的，伤却不假，痛到呼吸凝重也不假。

“你拿什么收买我亲卫队兄弟的？”痛得呼吸都难，那姑娘睁眼睛第一句话，问的竟是这个。

“装死。”云歌承认，在她属下进来的时候，他在装死。除了四十二度以上的高烧没法儿控制，其余的身体指标他都可以。

没有医疗箱，金属子弹滞留在身体里其实可以不取，只要没有伤到要害。

皮皮精通医学，她开枪的位置肯定不是什么要紧地方。

云歌自行取出金属子弹，无疑是想制造苦肉计让皮皮进来看他，然后听她扑到怀里哀求他别死。

可惜，失算了！

听到属下一番言语，满心挂念他的皮皮，其实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在用苦肉计逼她”。至于她什么时候看破的，不确定。

“你呢，是在用苦肉计拒绝我，还是想逼达米诺斯去找医疗箱？”云歌终于撩起眼皮，看进皮皮眸子里那一汪清澈深处，好像湖底悠悠的水草有他意想不到的迷人风景。

——都快老眼昏花了，注视某姑娘的时候，还能设定如此专注的神情，不得不说某联邦上将是个演技派。

云歌眼尾那点笑意，早已表明答案，无需解释的。

皮皮亦是一声轻笑：“你猜。”

她没有否认云歌的推理，其中任何一个都没有。

“你一定是疯了！”云歌轻叱一声，将人搂进怀里，独留了那柄军刀露在身体外面的距离。

“跟疯子过招，不得用疯子的办法？”皮皮直言不讳，跟云歌演对手戏，不接受跟她求和的苦肉计。

云歌苦笑一声，没得语言，就那满眼萝莉重影的迷醉模样将人搂在怀里，权当求个“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契机”。

亲一个，是不得行的；一炮泯恩仇也，没得机会。

无奈之下，云歌只求证出一个结论：“天道轮回，你就是我的报应！”随后，他在她眉心烙下一枚轻吻，抬手揉一揉她后脑勺乱糟糟的头发，仍是几分安抚之意的清冷柔声。“安心睡一觉吧。醒不过来，我也会陪你的。”

云歌更担心的，是自己会醒不过来。因为失血过多，落在他视网膜上物象已在晕黑中逐渐模糊，快要看不清楚了。

别家姑娘瞧见男朋友这副德行，不得哭天抢地的求他别死？皮小鹿到底什么思维，濒死之际还能如淡定地跟他“斗智斗勇”，宁可死同穴求个合葬，也不肯原谅他跟他握手言和，甚至以死相逼。

何止，达米诺斯不也是被她逼出去，找医疗箱去的吗？

皮皮没告诉他，她想去幽灵港自毁战舰那一段是真的，想踩他走过的每一步足迹也是真的。她真正清醒的时间，是云歌在她身旁躺下将她搂进怀里之后。